素問生氣通天論04.16.2017元始道長
黃帝曰: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,本於陰陽天地之間,六合之內,其氣九州九竅五藏十二節,皆通乎天氣。
六合,謂四方上下也。九州,謂冀兗青徐楊荊豫梁雍也。外布九州而內應九竅,故云九州九竅也。五藏,謂五神藏也。五神藏者,肝藏魂,心藏神,脾藏意,肺藏魄,腎藏志,而此成形矣。十二節者十二氣也,天之十二節氣,人之十二經脈而外應之,咸同天紀,故云皆通乎天氣也。十二經脉者,謂手三陰三陽足三陰三陽也。
新校正云:詳通天者生之本,六節藏象注甚詳。又按:鄭康成云:九竅者,謂陽竅七,陰竅二也。
其生五,其氣三,數犯此者,則邪氣傷人,此壽命之本也。
言人生之所運為,則內依五氣以立,然其鎮塞天地之內,則氣應三元以成。三,謂天氣、地氣、運氣也。犯,謂邪氣觸犯於生氣也。邪氣數犯,則生氣傾危,故寶養天真,以為壽命之本也。庚桑楚曰:聖人之制萬物也,以全其天,天全則神全矣。靈樞經曰:血氣者,人之神,不可不饉養。此之謂也。
蒼天之氣清淨,則志意治,順之則陽氣固。
春為蒼天,發生之主也。陽氣者,天氣也。陰陽應象大論曰:清陽為天。則其義也。本天全神全之理,全則形亦全矣。
雖有賊邪,弗能害也,此因時之序。以因天四時之氣序,故賊邪之氣不能害也。故聖人傳精神,服天氣,而通神明。
夫精神可傳,惟聖人得道者乃能爾。久服天真之氣,則妙用自通於神明也。
失之則內閉九竅,外壅肌肉,衛氣散解。
失,謂逆蒼天清冷之理也。然衛氣者,合天之陽氣也。上篇曰:陽氣者閉塞。謂陽氣之病人,則竅寫閉塞也。靈樞經曰:衛氣者,所以溫分肉而充皮膚,肥勝理而司開闔。故失其度則內閉九竅,外壅肌肉,以衛不營運,故言散解也。
此謂自傷,氣之削也。
夫逆蒼天之氣,違清靜之理,使正真之氣如削去之者,非天降之,人自為之爾。陽氣者若天與日,失其所,則折壽而不彰,此明前陽氣之用也。諭人之有陽,若天之有日,天失其所,則日不明,人失其所,則陽不固,日不明則天暗暝昧,陽不固則人壽夭折。故天運當以日光明。
言人之生,固宜藉其陽氣也。是故陽因而上,衛外者也。此所以明陽氣運行之部分,輔衛人身之正用也。因於寒,欲如運樞,起居如驚,神氣乃浮。欲如運樞,謂內動也。起居如驚,謂暴卒也。言因天之寒,當深居周密,如樞紐之內動;不當煩擾筋骨,使陽氣發泄於皮膚,而傷於寒毒也。若起居暴卒,馳騁荒佚,則神氣浮越,無所緩寧矣。
脉要精微論曰:冬日在骨,墊蟲周密,君子居室。四氣調神大論曰:冬三月,此謂閉藏,水冰地坼,無擾乎陽。又曰:使志若伏若匿,若有私意,若己有得,去寒就溫,無泄皮膚,使氣亟奪。此之謂也。
新校正云:全元起本作連樞。元起云:陽氣定如連樞者,動繫也。
因於暑,汗煩則喘喝,靜則多言。此則不能靜慎,傷於寒毒,至夏而變暑病也。煩,謂煩躁,靜,謂安靜,喝,謂大呵出聲也。言病因於暑,則當汗泄。不為發表,邪熱內攻,中外俱熱,故煩躁、喘、數大呵而出其聲也。若不煩躁,內熱外凍,瘀熱攻中。故多言而不次也。喝,一為嗚。
體若燔炭,汗出而散。此重明可汗之理也。然體若燔炭之炎熱者,何以救之,又以汗出,乃熱氣施散。燔一為躁,非也。
因於濕,首如裹,濕熱不攘,大筋緛短,小筋弛長,緛短為拘,弛長為痿。
表熱為病,當汗泄之。反濕其首,若濕物裹之,望除其熱。熱氣不釋,兼濕內攻,大筋受熱則縮而短,小筋得濕則引而長,縮短故拘攣而不伸,引長故痿弱而無力。
因於氣,為腫,四維相代,陽氣乃竭。素常氣疾,濕熱加之,氣濕熱爭,故為腫也。然邪氣漸盛,正氣浸微,筋骨血肉互相代負,故云四維相代也。致邪代正,氣不宣通,衛無所從,便至衰竭,故言陽氣乃竭也。衛者,陽氣也。
陽氣者,煩勞則張,精絕辟積,於夏使人煎厥。此又誡起居暴卒,煩擾陽和也。然煩擾陽和,勞疲筋骨,動傷神氣,耗竭天真,則筋脈䐜脹,精氣竭絕,既傷腎氣又損膀胱,故當於夏時,使人煎厥。以煎迫而氣逆,因以煎厥為名厥,謂氣逆也。煎厥之狀,當如下說。
新校正云:按脈解云:所謂少氣善怒者,陽氣不治,陽氣不治,則陽氣不得出,肝氣當治而未得,故善怒,善怒者,名日煎厥。
目盲不可以視,耳閉不可以聽,潰潰乎若壞都,汨汨乎不可止。既且傷腎,又竭膀胱,腎經內屬於耳中,膀胱脉生於目眦,故目盲所視,耳閉厥聽,大矣哉,斯乃房之患也。既盲目視,又閉耳聰,則志意心神,筋骨肠胃溃溃乎若壞,汨汨乎煩闷而不可止也。
陽氣者,大怒則形氣絕,而血菀於上,使人薄厥。此又誡喜怒不節,過用病生也。然怒則傷腎,甚則氣絕,大怒則氣逆而陽不下行,陽逆故血積於心胸之內矣。上,謂心胸也。然陰陽相薄,氣血奔并,因薄厥生,故名薄厥。舉痛論曰:怒則氣逆,甚則嘔血。靈樞經曰:盛怒而不止則傷志。陰陽應象大論曰:喜怒傷氣。由此則怒甚氣逆,血積於心胸之內矣。菀,積也。
有傷於筋縱,其若不容,怒而過用,氣或迫筋,筋絡內傷,機關縱緩,形容痿廢,若不維持。
汗出偏沮,使人偏枯。夫人之身,常偏汗出而潤濕者,久久偏枯,半身不隨。
新校正云:按沮千金 作祖,全元起本作恒。沮,子魚切,潤也。
汗出見濕,乃生痤疿。陽氣發泄,寒冰制之,熱怫內餘,鬱於皮裹。甚為痤癤,微作痱瘡。痱,風癮也。
高梁之變,足生大丁,受如持虛。高,膏也。梁,粱也。不忍之人,汗出淋洗,則結為痤痱;膏粱之人,內多滯熱,皮厚肉密,故內變為丁矣。外濕既侵,中熱相感,如持虛器,受此邪毒,故日受如持虛,所以丁生於足者,四支為諸陽之本也。以其甚費於下,邪毒襲虛故爾。
新校正云:按丁生之處,不常於足,蓋謂膏梁之變,饒生大丁,非偏著足也。
勞汗當風,寒薄為皶鬱,乃痤。時月寒涼,形勞汗發,凄風外薄,膚腠居寒,脂液遂凝,蓄於玄府,依空滲涸,皶刺長於皮中,形如米,或如針,久者上黑長分餘,色白黃而瘛於玄府中,俗曰粉刺,解表已。玄府,謂汗空也。痤,謂色赤䐜憤。內蘊血膿,形小而大如酸棗,或如按豆,此皆陽氣內鬱所為,耎攻之,大甚爇出之。
陽氣者,精則養神,柔則養筋。此又明陽氣之運養也。然陽氣者,內化精微,養於神氣;外為柔,耎以固於筋,動靜失宜,則生諸疾。
開闔不得,寒氣從之,乃生大僂。開謂皮腠發泄。闔謂玄府閉封。然開闔失宜,為寒所襲,內深筋器,結固虛寒,則筋絡拘經,形容偻俯矣。靈樞經曰:寒則筋急。此其類也。
陷脈為瘻,留連肉腠。
陷脉謂寒氣陷缺其脉也。積寒留舍,經血稽凝,久瘀內攻,結於肉里,故發為瘍瘻,肉腠相連。
俞氣化薄,傳為善畏,及為驚駭。言若寒中於背俞之氣,變化入深而薄於藏府者,則善為恐畏,及發為驚駭也。俞,音庶
營氣不從,逆於肉理,乃生癰腫。營逆則血鬱,血鬱則熱聚為膿,故為癱腫也。正理論云:熱之所過,則為癱腫。
魄汗未盡,形弱而氣爍,穴俞以閉,發為風瘧。汗出未止,形弱氣消,風寒薄之,穴俞隨閉,熱藏不出,以至於秋,秋陽復收,兩熱相合,故令振慄,寒熱相移,以所起為風,故名風瘧也。
金匱真言論曰:夏暑汗不出者,秋成風瘧。蓋論從風而為是也。故下文曰:故風者,百病之始也,清靜則肉腠閉拒,雖有大風苛毒,弗之能害,此因時之序也。
夫嗜欲不能勞其目,淫邪不能惑其心。不妄作勞,是為清靜。以其清靜,故能肉腠閉,皮膚密,真正內拒,虛邪不侵。然大風苛毒,不必常求於人,蓋由人之冒犯爾。故清靜則肉腠閉,陽氣拒,大風苛毒,弗能害之。
清靜者,謂因循四時氣序養生調節之宜,不妄作勞,起居有度,則生氣不竭,永保康寧。
故病久則傳化,上下不并,良醫弗為。并謂氣交通也。然病之深久,變化相傳,上下不通,陰陽否隔,雖醫良法妙,亦何以為之!陰陽應象大論曰:夫善用針者,從陰引陽,從陽引陰,以右治左,以左治右,若是氣相格拒,故良醫弗可為也。否,塞也。
故陽畜積病死,而陽氣當隔,隔者當寫,不亟正治,粗乃敗之。
言三陽蓄積,怫結不通,不急寫之,亦病而死。何者?蓄積不已,亦上下不并矣。何以驗之?隔塞不便,則其證也。若不急寫,粗工輕侮,必見敗亡也。陰陽別論曰:三陽結謂之隔。又曰:剛與剛,陽氣破散,陰氣乃消亡。淖則剛柔不和,經氣乃絕。
故陽氣者,一日而主外,晝則陽氣在外,周身行二十五度。靈樞經曰:目開則氣上行於頭。衛氣行於陽二十五度也。
平旦人氣生,日中而陽氣隆,日西而陽氣已虛,氣門乃閉。
隆,猶高也,盛也。夫氣之有者,皆自少而之壯,積暖以成炎,炎極又涼,物之理也。故陽氣平曉生,日中盛,日西而已减虛也。氣門,謂玄府也,所以發泄經脈營衛之氣,故謂之氣門也。
是故暮而收拒,無擾筋骨,無見霧露,反此三時,形乃困薄。皆所以順陽氣也。陽出則出,陽藏則藏,暮陽氣衰,內行陰分,故宜收斂以拒虛邪。擾筋骨則逆陽精耗,見霧露則寒濕具侵,故順此三時,乃天真久遠也。
歧伯曰:
新校正云:詳篇首云帝日,此岐伯日,非相對問也。
陰者,藏精而起亟也,陽者,衛外而為固也。言在人之用也。亟,數也。
陰不勝其陽,則脈流薄疾,并乃狂。薄疾,謂極虛而急數也。并,謂盛實也。狂,謂狂走或妄攀登也。陽并於四支則狂。陽明脉解曰:四支者,諸陽之本也。陽盛則四支實,實則能登高而歌,熱盛於身,故棄衣欲走也。夫如是者也。皆為陰不勝其陽也。
陽不勝其陰,則五藏氣爭,九竅不通。九竅者,內屬於藏,外設為官,故五藏氣爭,則九竅不通也。言九竅,謂前陰後陰不通,兼言上七竅也。若兼則目為肝之官,鼻為肺之官,口為脾之官,耳為腎之官,耳為腎之官,舌為心之官,舌非通竅也。金匱真言論曰:南方赤色,入通於心,開竅於耳。北方黑色,入通於腎,開竅於二陰故也。是以聖人陳陰陽,筋脈和同,骨髓堅固,氣血皆從。從,順也。言循陰陽法,近養生道,則筋脈骨髓,各得其宜,故氣血皆能順時和氣也。
如是,則內外調和,邪不能害,耳目聰明,氣立如故。邪氣不剋,故真氣獨立而如常。若失聖人之道,則致疾於身,故下文引曰:風客淫氣,精乃亡,邪傷肝也。
自此已下四科,并謂失聖人之道也。風氣應肝,故風淫精亡,則傷肝也。陰陽應象大論曰:風氣通於肝也。風薄則熱起,熱盛則水乾,水乾則腎氣不營,故精乃無也。亡,無也。
新校正云:按全元起云,淫氣者,陰陽之亂氣,因其相亂,而風客之則傷精,傷精則邪入於肝也。
因而飽食,筋脈橫解,腸澼為痔。甚飽則腸胃橫滿,腸胃滿則筋脈解而不屬,故腸澼而為痔也。痺論曰:飲食自倍,腸胃乃傷。此傷之信也。
因而大飲,則氣逆。飲多則肺布葉舉,故氣逆而上奔也。
因而強力,腎氣乃傷,高骨乃壞。強力,謂強力入房也。高骨,謂腰高之骨也。然強力入房則精耗,精耗則腎傷,腎傷則髓氣內枯,故高骨壞而不用也。聖人交會,則不如此,當如下句云。
凡陰陽之要,陽密乃固,凡陰陽之要,陽密乃固。陰陽交會之要者,正在於陽氣閉密而不妄泄爾。密不妄泄,乃生氣強固而能久長,此聖人之道也。兩者不和,若春無秋,若冬無夏,兩,謂陰陽。和,謂和合,則交會也。若,如也。言絕陰陽和合之道者,如天四時有春無秋,有冬無夏也。所以然者,絕廢於生成也。故聖人不絕和合之道,但貴於閉密以守固,天真法也。
因而和之,是謂聖度。因陽氣盛發,中外相應,賈勇有餘乃相交合,則人交會之制度也。
故陽強不能密,陰氣乃絕。陽自強而不能閉密,則陰泄寫而精氣竭絕矣。陰平陽秘,精神乃治,陰氣和平,陽氣閉密,則精神之用,日益治也。
陰陽離決,精氣乃絕。若陰不和平,陽不閉密,強用施寫,損耗天真,二氣分離,經絡决憊,則精氣不化,乃絕流通也。因於露風,乃生寒熱。因於露體,觸冒風邪,風氣外侵,陽氣內拒,風陽相薄,故寒熱生。
是以春傷於風,邪氣留連,乃為洞泄。風氣通肝;春肝木王,木勝脾土,故洞泄生也。
新校正云:按陰陽應象大論曰:春傷於風,夏生飧泄。
夏傷於暑,秋為痎瘧。夏熱已甚,秋陽復收,陽熱相攻,則為痎瘧。痎,老也,亦曰瘦也。
秋傷於濕,上逆而咳。濕,謂地濕氣也。秋濕既勝,冬水復王,水來乘肺,故咳逆病生。
新校正云:按陰陽應象大論云:秋傷於濕,冬生咳嗽。
發為痿厥。
濕氣內攻於藏府則咳逆,外散於筋脈則痿弱也。陰陽應象大論曰:地之濕氣,感則害皮肉筋脉。故濕氣之資,發為痿厥。厥,謂逆氣也。
冬傷於寒,春必溫病。冬寒且凝,春陽氣發,寒不為釋,陽怫於中,寒怫相持,故為溫病。
新校正云:按此與陰陽應象大論重,彼注甚詳。
四時之氣,更傷五藏。
寒暑溫涼,遞相勝負,故四時之氣,更傷五藏之和也。
陰之所生,本在五味,陰之五宮,傷在五味。
所謂陰者,五神藏也。宫者,五神之合也。言五神所生,本資於五味,五味宣化,各奏於本宫,雖因五味以生,亦因五味以損,正為好而過節,乃見傷也。故下文曰:是故味過於酸,肝氣以津,脾氣乃絕。
酸多食之令人癃,小便不利,則肝多津液,津液內溢則肝葉舉,肝葉舉則脾經之氣絕而不行,何者?木制土也。
味過於鹹,大骨氣勞,短肌,心氣抑。
鹹多食之,令人肌膚縮短,又令心氣抑滯而不行,何者?鹹走血也。大骨氣勞,鹹歸腎也。
味過於甘,心氣喘滿,色黑腎氣不衡。
甘多食之,令人心闷。甘性滯緩,故令氣喘滿而腎不平,何者?土抑水也。衡,平也。
味過於苦,脾氣不濡,胃氣乃厚。
苦性堅燥,又養脾胃,故脾氣不濡,胃氣強厚。
味過於辛,筋脈沮弛,精神乃央。
沮,潤也。弛,緩也。央,久也。辛性潤澤,散養於筋,故令筋緩脉潤,精神長久。何者?辛補肝也。藏氣法時論曰:肝欲散,急食辛以散之,用辛補之。
新校正云:按此論味過所傷,難作精神長久之解,央乃殃也。古文通用,如膏粱之作高梁、草滋之作草玆之類,蓋古文簡略,字多假借用者。
是故謹和五味,骨正筋柔,氣血以流,湊理以密,如是,則骨氣以精,謹道如法,長有天命。
是所謂修養天真之至道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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