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老仙都君印

九老仙都君印03.07.2002元始道長

江蘇泰州發現有明嘉靖二年劉鑒墓，墓主著棉布長衫，胸前縫綴一塊方形白布，上鈐篆書朱印一方。（文物2016年6期）類似情況此前常州亦有兩例，即廣成路M1（東南文化2006年2期）與懷德南路M1（文物2013年1期），均將一鈐篆書朱印方布疊作長方形，置於墓主胸前。三方朱印字形完全一致，常州簡報已正確識讀為九老仙都君印。（然兩墓簡報均將印圖倒置）清人鄭光祖一斑錄茅山古篆條：「龍虎山正一真人玉璽，其文雲篆，曰陽平治都功印，云是張道陵傳下。茅山道會司玉璽，其文古篆，曰九老仙都君印，云是李斯小篆。志云，此璽玉色光潤，隨時遞變，以昭靈異。余審之，玉色靑綠，未知其真能遞變否？姑爲摹繪其文，以俟識者。」鄭氏所摹印文正與明墓所見相同，可知此印出自茅山道觀。

九老仙都君印

左上：泰州劉鑒墓  右上：常州廣成路墓

左下：常州懷德路墓  右下：陳天尹鈐印

茅山元符宮，舊有九老仙都君印，明清遊客多曾見之。清洪亮吉云：「九老仙都君印一，玉，圍徑二寸三分，厚半寸。」（卷施閣集文甲集補遺）明池显方云：「觀宋徽宗所賜一劍、一玉印。印方三寸許，色蒼潤，文曰九老仙都君印。今靈官冒稱為真君璽，鈐祝釐之衣以射利爾。」（晃巖集卷一五）李詡云：「高大靈官所掌玉印，水蒼色，方二寸，有柄，文云九老仙都君印，篆畫八疊，制作尚廉，劌不甚古。」（戒菴老人漫筆卷三）都穆云：「沈靈官偕至方丈，觀宋徽宗賜元符宗師玉印。方三寸許，其色蒼潤，文曰九老仙都君印。篆刻精妙，非今人可及。」（古今遊名山記卷四）諸人所述，大同小異，殆即明墓覆身方布所鈐之印。其物於亡者，當與冥途路引意義相近；於道觀，即如池氏所言，蓋射利爾。鈐此印更早實例，見遼寧省博物館所藏元楊維禎書周文英墓誌跋尾，文曰：「上清嗣師陳天尹焚香觀於梅莊寓舍，謹以祖印證盟，稽首。」時在洪武初年。（楷書周文英墓誌銘）

玉印之來歷，見載於元代道士劉大彬所編茅山志：「二十五代宗師葆真觀妙沖和先生太中大夫謚靜一姓劉諱混康…元祐元年，哲宗后孟氏誤吞針喉中，醫莫能出，有司以髙道聞，召見。師進服符，嘔出，針刺符上。宮中神其事，賜號洞元通妙泫師，住持上清儲祥宫。紹聖四年敕江寧府即所居潛祌菴為元符觀。別敕江寧府句容縣三茅山經籙宗壇，與信州龍虎山、臨江軍閤皁山三山鼎峙，輔化皇圖。徽宗加號元符萬寧宮，賜九老仙都君玉印、景震玉攂具劍、御製詩頌書畫，賜予不能悉紀。」（卷七）同書又錄有相關碑文。署鮑慎辭茅山元符觀頌碑云：「哲宗皇帝推輯福應，報禮上下，遊心道真，側席異人。於是，茅山上清三景法師劉混康以道業聞於東南，迺遣中謁者致禮，意欲必起之。混康不得辭，既朝，遂住持上清儲祥宮，恩數頻煩，為國廣成。已而求還故山，許之，賜所居為元符觀。今皇帝既親萬機，遵復先志，治人事神，誠意感格而尊德樂道，猶恐不及，復遣使迎致先生於京師。待遇之禮，悉用元符故事有加焉。未幾告歸，賜號葆真觀妙先生，詔刻九老仙都君玉印，及白玉念珠、燒香簡、紅羅龍扇諸物，又親御毫楮，為書度人、清靜、六甲神符三經以寵貴之，皆驚世駭目，不可名之。」署蔡卞茅山華陽先生解化之碑云：「哲宗時召至京師，賜號洞元通妙大師，而以所居菴為元符觀。未幾，謁還故山。上之元年，復召赴闕，其明年又告歸，許之，賜以九老仙都君玉印，又詔增廣殿宇，而命近侍總其事，於中都得專達焉。尋降誥，賜號葆真觀妙先生。先生雖居山，而手敕詢勞無虛月。觀將成，請朝天廷以謝上恩，有詔敦勉其來，召對宣和殿，賜御書畫，於是增改觀名曰元符萬寧宮，而宮之正門及景命萬年、天寧萬福兩殿，太平飛天法輪之榜，皆上自書。昭回之章，焜曜萬古。三茅崇奉之嚴，未有盛於斯時也。」（卷一三）元趙道一歷世真仙體道通鑒所述淵源更久，宋真宗朝有道士朱自英者「得九老仙都君印，濟人不倦」（卷四八）「徽宗即位，召（劉混康）赴闕。崇寧二年，乞歸山。七月，有旨用顴妙先生朱自英奏草九老仙都君即文琢玉賜之，仍賜號葆真觀妙先生。」（卷五二）

道教法印令牌探奧從道書中輯錄七方九老仙都印，其文作上清九老仙都之印或九老仙都之印，字體符篆化，難於辨識，唯茅山玉印面貌與之迥異，故判屬北宋法物。然此印有關文獻全部經元代道士之手編輯，未見其它早期史源。且同時之江西道士吳全節曾記一傳聞：「三茅山道童遇白兔入穴，掘之，得一玉印，乃九老仙都君玉印一棵，乃宣和故物也」（元詩選二集）據此，可從側面推知該印傳承並非連續，存在元人攀附再造或創造之可能，不宜遽斷為北宋作品。若細審印文書法，其印字上部兩折上下重疊而非左右並列，於兩宋官印中似未得見，而元代則不乏其例，如南豐縣尉之印、白水寨巡檢印。（隋唐以來官印集存）元末天完政權亦如之，見有統軍元帥府印、管軍萬戶府印、管軍千戶所印、管軍百戶之印、汴梁行省管勾所之印（文物1975年9期、文物1986年11期、上海博物館館刊1）等。且上述諸印發現地點均分佈於長江中下游，似呈現區域性特征。要之，元符宮九老仙都君印北宋說頗為可疑，或係元代茅山道士為強化其正統地位而冶制。